佐鼬佐|吸血鬼
- 应激免疫功能

- 2022年4月24日
- 讀畢需時 8 分鐘
【食用指南】
*非原著向
*双死,无车(偏佐鼬吧,鼬佐也能吃一口啦…)
*全文约4000字
佐助是什么时候成为吸血鬼的?他已经不太记得清了。他是怎么成为吸血鬼的?大约就是从上次遇见大蛇丸,那个笑里藏刀的魔鬼在他后颈处留下一个印记后,佐助发现自己对于鲜血的味道愈发敏感。他想要吸食血液。那混着一丝铁锈腥味的深红色液体,让他逐渐不自觉地吞咽唾液。
最初,佐助自己并未察觉,他隐隐感到嗅觉最近或许出了点问题,总是闻得到血腥味,并将其判定为诱人的气味。鼬也没有察觉到弟弟身上的变化。他只是在某次不小心割破了手指,伤口渗出细小血珠,却遇上弟弟紧盯自己伤口的视线时,轻轻笑:“佐助,哥哥没事的,一道小口子很快就会愈合。”但弟弟盯得格外出神,并未听见鼬的话。
直到佐助一次任务结束后,同组的成员慌慌张张闯入宇智波宅邸的大门,明明看上去就是有急事的模样,却又把“难以启齿”四个字写在脸上。他偶然撞见,宇智波佐助在杀死敌方忍者后,咬破了尸体的大动脉。他紧绷着屏息凝神,不确定宇智波佐助有没有发觉自己在偷看,但当他在佐助离开后去查看尸体时,新鲜的肉体已经变得干瘪。他万分害怕,借口回去禀报任务情况先一步离开,直奔宇智波宅邸。在组员惊魂未定的表述中,佐助近日的异常逐渐有了答案,富岳、美琴和鼬各自陷入沉默。
舆论如同清水中的一滴墨汁,“宇智波佐助成了吸血鬼”不出三天就在村里弥漫开。
人们开始躲开他、回避他、远离他,就连父母也在漫长的权衡后选择带着鼬离开。佐助被一个人留在了偌大的宅邸。他起先是不习惯,慌乱接踵而至,最后沉淀为麻木的情绪。
因为自己是吸血鬼。他为所有人的背离和自己的孤身圆了个完美借口。
吸血鬼需要血,最好是至亲的血液。可佐助很长时间都在饿肚子。吸血鬼虽然会饿,但光凭饥饿难以将吸血鬼致死。缺乏新鲜血液的摄入只是一点点蚕食吸血鬼的理智,使精神意志逐步混沌。佐助一个人蜷缩在宅邸不见光处,家里摆放的时钟不知多久前因为没有及时上发条而停摆,因此他也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。他当然也不在乎时间。窗外日月东升西落不知多少回了,只是完全吸血鬼化以后佐助变得见不得阳光,清冷的月光洒落皮肤上都会产生微小的灼烧感,于是他索性连月亮都不见。
佐助一度以为,自己将会永远蜷缩在角落中,忍受漫长寂寥、无人问津的余生。
直到那个晚上。
堆叠的云私吞了全部月光,夜晚于是更加如墨浓。久久未使用的听觉变得迟钝,但仍旧告诉佐助,有人在叩门。佐助拖着生锈的躯体去开门,失焦的双瞳好一会才做出反应。是鼬啊,哥哥难道不是被爸爸妈妈强制带离了吗。佐助的大脑单独运转着,尽管这样的思考结果根本不会进入他的意识。敲门者是谁,不重要了。他的记忆是将坏掉的旧磁带,残破地记录下那个没有月光的晚上,一张看不清也无法看清的面庞似乎是笑着。
“哥哥果然还是不舍得佐助挨饿,佐助就吸我的血吧。”
尽管活着,但长久的饥饿早已颠覆了佐助的理智。鼬的话语是纯粹的环境音,被佐助的听觉系统摄取,却无法使用大脑主观处理,任由潜意识对其作出兽性的原始反应。鼬的身上完好得没有一处伤口,佐助却本能觉得,血液的香甜味从鼬的发丝飘散出来,从鼬皮肤的每一个腺体分泌出来,从他看不见的鼬那漆黑的双瞳中扩散出来。毒药总是可口的,难以拒绝,吸血鬼在神智不清的混沌中吸了哥哥的血。獠牙咬破鼬肩颈的皮肤,佐助只知道温热的液体溢入他干涩的口腔,顺着食道流进胃,温暖沿着无数神经末梢构成的网络一寸寸蔓延,向神经中枢反馈无法抵御的愉悦感。吸血鬼被酿泡在醇厚的酒中,猩红的血没有把理智交还给他,反而让他如梦如醉。旧磁带的磁条彻底崩断,记忆断片。
鼬成了吸血鬼宇智波佐助的血仆。
吸血鬼理智回流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,在他依旧处于混沌状态时,欲望本能驱使着不受支配的躯体享用美味。亲生兄弟的血液对于饥饿的吸血鬼具有致命诱惑力,甚至成瘾性。起初只是为了消除饥饿感,但哥哥的血液引他步步沦陷。吸血鬼堕入一个名为“血”的沼泽,没有挣扎,放任其淹没自己。在理智完全恢复之前,佐助就已经戒不掉了。
理智重新归位之后,佐助曾有过片刻的惶恐。在他刚刚吸血鬼化,爸爸妈妈打算带着鼬远离时,他见过鼬望向他时,漂亮双眸里流淌出的破碎情绪。他从那些支离破碎中读得出,鼬并不想离开他,鼬从一开始就有献身作他的血仆的觉悟。哥哥还是离开自己吧,佐助当时是这般苦涩。所以当他发现鼬已经成为自己的血仆时,他仿佛看到某处的忍耐功亏一篑。
吸血鬼与血仆的关系吗?无所谓了。
因此即使佐助现在意志清醒,他也并没有向鼬说明。他有什么好说?他该质问鼬为什么要回来吗?他该问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吗?他该问那些他失去理智的日子里吸了鼬多少血吗?他该问鼬被吸完血是什么感觉吗?他该问鼬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吗?他该问鼬疼不疼吗?他什么都问不出口,干脆保持缄默。明明已经恢复清醒,但佐助仍旧重复着以前混沌时期的行为。
意识到被强制带离的鼬回来了,佐助的心是有未被察觉的窃喜萌生的。但他把这一切归结于吸血鬼对于血仆的强烈占有欲,而鼬恰好是他的血仆罢了。鼬被软禁在一处光照难以抵达的小房间。要说是软禁,是有些偏颇的。毕竟鼬本人并没有想要逃离,他甚至愿意做这只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黑鸦。那副贪婪的獠牙一次次、一日日扎进鼬的肩颈皮肤,留下两个齿洞愈合成的血痂,像是吸血鬼对于血仆留下的烙印,宣告主权。
而鼬呢?
鼬只是任佐助饱餐。
他愈发消瘦,却也从不顾虑越来越频繁的贫血症状。佐助和鼬之间很少有交流。不妨说佐助对于鼬根本是零交流。他只是会在日光不再将拉上的窗帘照得发亮,月亮悄悄攀上天空时,打开那个小房间的门。门锁“咔嗒”一声,鼬明白,吸血鬼来进食了。佐助总是沉默着到来,沉默着索取,沉默着离开。鼬从他的眼睛里读不到一丝波澜,弟弟那双与自己神似的眸子仿佛打从鼬回到宇智波宅邸的时候,就已经是一潭死水了。但吸血鬼恢复了理智一事,鼬是知道的。即使佐助没有告诉他,他还是敏锐地在某一天察觉到变化。他毕竟是佐助的哥哥。
而对于吸血鬼霸道且过度的索取,鼬产生不了丝毫怨言。他平淡的神情里、他身体微弱的颤动里,佐助分明捕捉到他哥哥从心脏一隅淌出来的缕缕哀伤和歉意。佐助对此没有任何响应,他只当自己早就麻木了,既然自己的血仆在这里,万事就随它去吧。日复一日,时间掠过,也掠走鼬名唤“昔日”的残存希望。他知道自己宛若一躯人偶。佐助回忆不起,鼬的瞳孔是何时变得不再因见到他而紧缩又舒张;他的眼神是何时不再聚焦;他的目光是何时同自己寒凉的肉体一样被无形的冰棱封锁,不复往日宝石的鎏光。他的哥哥,他的血仆,只剩下漏风的空壳,可空壳却还是会在佐助享用完毕之后,对着佐助微微笑。
空壳薄唇翕动。
“佐助吃饱了就好。”
佐助也难以记得,究竟是哪一天起,他入口的血液不再是发烫的温度,鼬不再在他饮血完毕后对着他笑了。他的注意长久、狭隘地只落在血仆存在本身,变化被麻木的神经滞后输往反应中枢。吸血鬼的血液是冰冷的,所以他才未意到鼬的四肢渐凉,吸血鬼徒劳地为自己开脱。
人类的生命是脆弱的,是摇摇欲坠的微弱火苗,熄灭后化作沉寂得不泛一丝涟漪的死湖。
在佐助的瘾逐渐膨胀时,鼬的血液逐渐流失殆尽。鼬从未提及,佐助索取的速度远超人类身体造血机能的运转。即使他开口,佐助也毫无怜惜之意。血仆是吸血鬼的所有物。
鼬死了,无人知晓。
薄凉的事实终于被反馈到意识中,佐助只是“嘁”了一声。不过是回到刚化鬼时饥饿的混沌,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,他早习惯了。可惜吗?或许有些吧。他哥哥的血液还算鲜美,只是鼬笑起来时,他深埋七情六欲的心似乎被挑动,对冷漠的吸血鬼来说颇为不适。他以为那是厌恶,他以为那是反感。
但当他发现,自己尘封的情感在永远失去鼬的笑容之后暗流汹涌,他觉得自己疯了。吸血鬼不需要这样的感情。鼬只是他的血仆,曾经是他的哥哥。曾经,而已。他对鼬不可能抱有更多情感。佐助这样说服自己,再次蜷进光抵不达的角落。无法理解、无法接受、无法入眠、无法平静、无法再坠入混沌深渊。他第一次问自己,或许那些失去理智的日子,已是种幸运了?否则他从没在意过的,那些鼬的微笑,温柔的、绝望的、虚弱的,怎么会反反复复侵袭他的大脑。在他每每觉得可以潇洒放下时一闪而过,把那个人撕扯成碎片。这种蚂蚁啃噬皮肤与内脏的感觉,那个人也曾体验吗?
鼬的尸体被装入了水晶棺,没有鲜花共葬,没有恸哭吊唁。只有一个吸血鬼成日坐在棺旁,狞笑与冷漠在他的脸上毫无规律。但水晶棺中安眠之人,不再展露淡淡地微笑。
笑啊。
怎么不笑了。
要你睁开眼,要你活过来,区区血仆胆敢反抗吗?
吸血鬼想让自己的所有物再笑一笑,想让鼬再对他说说话,想听到哥哥说“佐助吃饱了就好”。吸血鬼突然反应过来,真的是至亲之血让自己恢复理智吗?还是哥哥敲开门的那个夜晚,他说的那句话?“哥哥果然还是不舍得佐助挨饿。”佐助想起鼬薄唇间泄出的声音,鼬似乎很久前就说过类似的话。是什么时候呢?
似乎是儿时鼬抱着襁褓之中的他,柔软的言语轻哄。
“佐助不怕。哥哥在这里。哥哥保护你。”
贯彻始终的言下之意。
喷薄而出的回忆比晴空的阳光更猛烈,令影子无所遁形,令佐助感到窒息。吸血鬼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的血仆,让一个人类复活。吸血鬼突然尝到了那种被唤作“恐惧”,又名“无助”的,极度倒胃的滋味。
走投无路。
佐助想起来,自己是一直吸食鼬的血液的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时间是旅人路过,在宇智波宅邸罩上一笼荒败。现在大概是春天,也可能是秋天,但无人问津便毫无意义。庭院里的逐鹿静止,草地干枯到脆,月光料峭满地。气温残暖,空气却冰凉,不见有生灵。
死寂,唯有扼人喉咙的死寂。
佐助拿着一把刀,重新回到水晶棺边。他的手腕轻颤,伸至鼬心脏位置正上方。吸血鬼割开自己的手腕。霎那间,他仿佛释然,恐惧烟消云散,苍白的臂不再微抖。吸血鬼的血液乌黑泛红而黏稠,一滴、一滴、一滴,滴到鼬的尸体上。佐助没有计算时间,他不在乎。他只是一直放任自己的血流逝,模糊了鼬的轮廓。阖目的恍惚间,他听到静谧中传来飘渺的声响。
“佐助不怕。哥哥在这里。哥哥保护你。”
鼬没有醒来,污浊的浓血淹没他的尸体,溢出了水晶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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